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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第77节(1 / 2)





  一些大宗原材料就是这样,加工原材料的作坊为了规避风险,很愿意在价格平稳的时候买提货券以规避风险...这其实是做期货的套路。

  又有一些商品,买提货券则是为了省去‘保存’的难处——什么时候想要就拿提货券去买就好了,对于一些价格稳定、有保质期的商品,提货券也是不错的...这就有点儿像购物卡的生意了。

  但不管怎么说,从票券出现之后,大家就开发出了全新的玩法,玩股票一样追涨杀跌、做投资的自然也有。

  其规模和后世的股市不能比,但在此时开封、杭州这样的大城市,市民中间还是很受欢迎的。

  红妃第一次知道这时就有这种‘票券’时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在重农抑商的古代还有这么‘先进’的商业模式。但仔细想想又释然了,此时的社会风俗等方面和原本历史上的宋朝差不多,但因为农业上的剩余劳动力多了不少,所以手工业的发展程度更高些,至少有晚明江南的水平。

  也就是说,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

  而明朝中晚期的苏州,本身就出现过这种东西...红妃在一些科普类up主视频里知道的。当时只当是‘无用的知识又增加’,而如今却是让她少了一次‘少见多怪’。

  红妃按下手上一沓小报,摇摇头:“不过,我可没买甚‘票券’。”

  买票券这种事看起来是对自己眼光的投资,但却没有一定之规!就像股市一样,不是看起来会涨的就一定涨,看起来会跌的就一定跌!且不说影响的因素太多,无论买涨还是买跌,都能找到一套理由,并且单独来听都像那么回事儿。就说影响的因素都能分析到,买股票依旧是玄学!

  暗箱操作、违规、黑天鹅...总有一款适合你!

  红妃上辈子时,有人觉得华夏股市不够成熟,不像美利坚股市,因为运行时间足够长,慢慢成长起来之后就规范了很多——是这个道理,但规范不规范是对比出来的!

  和红妃上辈子时的华夏股市相比,此时的票券市场才真是群魔乱舞,不够规范呢!

  说是一个投资渠道,一个赚钱门路,一个发现价值的机会,实际就是一个合法‘赌场’而已!大家自我催眠这是考验眼光、指挥的一门生意,但客观一点儿看,其本质是很明显的。

  只不过大家也挺喜欢‘博戏’的,所以一些看清楚票券本质的人很多也继续玩下来了。

  红妃笑了笑:“‘票券’看起来挣钱,却也是没有常性的东西,秦娘姨平素可以拿点儿余钱去‘赌’,只是别指望赢就是了...”

  “娘子说的是,我不买票券的...家中有几个讨债鬼,钱从不够用,哪有余钱做这!”别看票券买卖热闹,好多市民都曾买过票券,实际上大家也不是傻的!这些年下来,票券是有不小风险的,大家也是知道的。

  秦娘姨要为几个儿子谋出身,以至于自己的养老钱都没攒下来。有的人这种情况下或许会寄希望于发横财,买点儿票券盼着涨。但秦娘姨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她是个懂得‘怕’的人,怕到时候血本无归,所以几乎没有买过票券。

  有几次买了一点儿,也只是随大流,用了一点儿小钱。

  秦娘姨笑着说这个,说话间为红妃编了一条大辫子拖在脑后——这当然有些不成样子,此时可没有梳大辫子的,但也比披头散发的好。左右现在不出门见人,红妃家常爱这样松快,这也是秦娘姨知道的。

  只是让秦娘姨没预料到的是,红妃去了书房练字时,外头王牛儿竟领着李汨来了。她来不仅进屋和红妃说,李汨便抬了抬手,止住了她。这位‘李大相公’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走过来的,眼下看着多好说话,也不能忘了人家也曾数年‘说一不二’!只轻轻一瞥,秦娘姨就下意识不出声了。

  李汨在书房门外站了几息功夫,红妃听到门外的动静,轻声道:“是谁?怎么不进来?”

  她只能从脚步声判断不是秦娘姨。

  “是我。”李汨声音不高不低,推开了闭着的书房门。

  红妃正好搁下笔抬头看去,李汨今日依旧穿着道袍,只是不是他常穿的青色道袍,而是一件灰蓝色的。道袍在此时并非是道士衣服,很多士大夫也会穿这种宽松的袍子。但很少有人能像李汨这样,穿着青色道袍就让人想到挺拔翠竹,穿着灰蓝道袍就让人想到月夜青天。

  李汨看到红妃的妆扮,怔了怔...他见过红妃的家常妆扮,但家常到这地步,也是没有过的。

  红妃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了,很多时候已经很‘古代’了。所以这个时候也有些不自如,伸手摸了摸拨到身前的辫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古怪?奴去梳头。”

  “本就是我叨扰了。”李汨微微颔首,虽没说什么,但红妃却是明白了他‘不必’的潜台词。

  红妃虽然被这个世界的习俗影响,觉得这样梳个大辫子有些不妥。但她到底不是真·古人,又没有此时女乐的服务精神,所以李汨表示‘不必’,她也就真的没有‘麻烦’的意思。等到李汨坐下,她也就跟着坐下了。

  李汨目光又落到红妃面前的笔墨上:“练字?”

  红妃懂得他的意思,便将自己的‘功课’推了过去请他指正。李汨有名的字好、画好,他的作品在相国寺卖的可不便宜!就算其中有身份加成,也足以说明水平了。红妃也见过他的字画,自觉对方的水平在此时所有活着的人里都是第一流的!反正指点自己绰绰有余。

  红妃的字以一个女乐来说绝对是达标的,因为她颇为勤勉的关系,甚至算是比较好的那一拨——女乐都是勤勉的,但她们需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精力分散之下,书法的水平很难有称得上‘大家’的。

  红妃的字落在一般人眼里也是娟秀漂亮,但对于书法好手,特别是李汨这样严苛的好手来说,就是典型的‘匠气’了。这种类型的字常见,就和印刷体一样,李汨不会说这不好,也从来没有点评、指正这种字的习惯。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过了红妃的纸笔,写了一篇《农人赋》。《农人赋》是本朝大儒隐居时所作,大概是亲身经历了农事,写的格外质朴动人——不过重点不是文章,而是李汨的字。

  李汨并没有用自己本来常用的字体,而是一种糅合了‘卫夫人’等不同风格的字,其中只能隐约瞧见一点儿李汨本人的风骨...这样的字绝不是李汨的最高水准,但却是适合红妃的。李汨的风格和红妃差的太远了,这显然是考虑到了红妃的习惯才这样写的。

  李汨写这篇《农人赋》的时候手腕没有一点儿停顿,仿佛和往常写字动笔没有什么分别。真不知是早就胸有成竹,还是他就是这样厉害,随手就能写出适合红妃的‘帖子’。

  “日后且照着这篇文字临帖罢。”李汨没有说多余的话,之后又指出了红妃书写时的几个小问题。

  “用笔倒是不必这般一板一眼,万事以自然、舒适为要,不用强求姿态。若是不自然,那必然是不利于运笔的。”李汨低下身扶了扶红妃的手,然后就皱了皱眉。

  红妃的手看起来像一块白玉,碰到时也像——太凉了。

  正打算说什么时,外间忽然传来秦娘姨的声音:“娘子,孙娘子来了!一定要见见你!”

  其实孙惜惜来的时候秦娘姨是说明了情况的,红妃这里有客人...虽然不是说有客就不能见姐妹了,但以此推拒见面是常有的。然而孙惜惜只说呆会儿要出堂差,只有此时能见面,而她确实有事要见红妃,所以只能搅扰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秦娘姨如何能阻止,只能替她来通报了...通报的时候还有些不安,生怕李汨见怪。

  红妃倒是没有这种担心,不因为别的,就是觉得李汨不是那样的人。很奇怪,其实两人交流的很少,更谈不上了解,但红妃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朝李汨告罪了一声,红妃就走出了书房,也没有什么压力,反而是旁边的秦娘姨欲言又止。

  红妃只做没看到,从书房出来就见孙惜惜站在厅下。孙惜惜身上已经换上出堂穿的华服了,果然如她所说一会儿是要去出堂差的。

  “惜惜何事这般急迫?”

  孙惜惜抬头看着红妃从旁边书房里出来,呆了呆...红妃今日因为小日子放假,这是她知道的,这种事去看女乐的日程就能分析出来了。她知道红妃应该是做家常打扮,但她没想到会这样家常。

  头发只打了一根大辫,松垮垮的放在身前,脸上也不见脂粉。至于穿的,也就是一件秋香色夹袄,一条月白色裙子,半新半旧——这样妆扮,别说是女乐了,就是女司的寻常良籍女子,家常也不止如此。

  但红妃如此,却又说不出个‘错’来。这大概就是馆中姐姐们常说的‘红气养人’,正当红的女乐,天然就有一种光彩,比什么华服靓妆都要让人出挑...孙惜惜不由得生出几分嫉妒,与这样走出来的红妃相比,她这个身着华服、准备出堂的女乐,反而要不起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