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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2 / 2)


  “娘,祖母,那个男人摸我的手!!他还拉着我,我好害怕!!”被亲娘揽在怀里,姚千蕊仿佛终于反应过来,放声大哭起来。

  这孩子也是倒霉,姚家姑娘辈里她年轻最小,才十三岁而已,偏偏长的最好看,胆子也小,在燕京那会儿让井漏官差吓破了胆,这一路上都蔫巴巴的,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儿吧,还遇到这事。

  捋羊毛也没在一个上捋啊,可怜那孩子的脸色,紫中带青,苦胆都快给吓破了!!

  “有几个人啊?是这村子里的,让你惊跑了?”姚千枝一凛,上前快走几步,拧眉望了望已经快瞧不见身影的那几个人,回头问姚千蔓。

  “嗯,我听千蕊喊,就拿耙子打了那拉她的人,那人或许是惊了,又见你们都出来,就吓跑了!”姚千蔓拎着耙子走过来,“至于那几个人是不是村子里的,我到不敢肯定,只是看他们衣着打扮,应该是农夫。”

  面色焦黄,手脚粗糙,半襟子的粗布衣裳还穿着草鞋,读书人不是这打扮。

  “以后小心点儿,不管出门多远别落了单。”姚千枝抿着唇。看来这小河村比想象中的还不好混!!

  没拿着现形,人已经跑没影儿了,姚家一群女眷也没办法,只能留下宋氏安慰姚千蕊,可怜孩子吓的够呛。余下的,接着收拾屋子,晚上还得住人呢。

  五个房间都简单擦过,重点把厨房收整出来,骡车里卸下铁锅坐上水,院子里耙的烂叶子点火……姚家女眷基本都没干过这个,烧的那叫一个浓烟滚滚。

  打远一看跟着了火似的。

  搬搬弄弄,烧‘糊’了热水,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五间屋都收拾妥当,姚家女眷们滚了一身的黑灰,坐在炕上正喘气儿呢,屋门一响,男人们回来了。

  “户籍录入完了,一切可还顺利?”季老夫人忙起身问。

  “有宋师爷陪着,到是顺利,钱村长直接录入,没什么波折。”姚敬荣一脸倦容,招呼着儿子坐在炕上,刚想说话,就见炕稍上,儿媳宋氏揽着姚千蕊,小孙女蔫巴巴,小脸腊黄,眼眶泛着红,不由连忙问道:“千蕊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还哭鼻子了!!”

  “唉,这……”季老夫人闻言就叹了口气,把下午有不知名赖子上门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小河村人多事杂,咱们初来乍到,没宗族依着到底寡薄,千蔓她们还正当年华,日后……就像千枝说的,姑娘们少出门,忙活着家里事吧!”

  少出门——大家闺秀少出门行,一个村儿里农女,不出门怎么活?姚敬荣嘴里直发苦,对着老妻,勉强露出个宽慰的笑,他刚想开口说话。一旁,姚明辰突然暴发了,猛的拍着土炕,他满脸胀红,破口骂道:“这日子怎么过?破屋烂地,暴夫鲁妇,都是一群臭无赖,早知道这样,当初在坞山的时候,不如直接落草当土匪算了,省得还要受这样鸟气!!!”

  第十八章 大赦

  姚明辰——姚家长子长孙,大房夫妻俩膝下唯一的儿子,姚千蔓的亲哥哥。

  这位今年十九整岁,家里有祖有父的,虽然是长子长孙,养得还挺娇,没经过什么事儿,性格有些冲动,因打小儿念书,还多少有点天份,便天真书生气了些,被连累了,跟着家人受苦流放,他是能接受并没有任何怨言,可小河村这种环境,住进第一天就来流氓,还调戏到他妹妹身上……姚明辰表示:他想掀房不过了!!

  做为兄长,姚明辰还是不错的,不管是亲妹妹,还是几个堂妹妹,他都是真心真意的疼爱,姚千蕊让吓成那样儿,缩成个蛋似的一抽一抽的,他是真心疼啊!!

  “h他老娘的,半路途中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撒野到小爷爷面前了,待我……”姚明辰恨的磨拳擦掌。

  自古文人骂人都是厉害的,姚明辰也会拐着八十道弯儿文雅的骂,只那样并不解气,便学了偶尔听过身边伺候小厮的言语。别说骂出来还挺痛快,就掐着腰还要继续,不过,这一句还未等说完,后脑勺兜头就让人给了一下。

  “哎呦。”突如其来的力量,打的姚明辰一趔趄儿,差点往前扣倒,嘴里叫着疼,他回身瞪着眼睛,刚想说话,姚天礼就又照头给了他一下,“臭小子,又没喝酒撒什么疯!!长辈都在你面前,轮的着你作乱?想翻天不成?”

  “二叔~~”被姚天礼斥了,姚明辰也不敢说什么,蔫巴巴的回了一句,“我也是心疼家里人,这环境……一日半月的还好,一辈子啊,怎么住啊!!”

  姚明辰的亲爹姚天从性格敦厚,从来不打骂孩子。家里几个淘气儿的都是在姚天礼手下长大的,他是镖师出身,手底下有功夫,几个男孩子对他又惧又敬,他出手教训人,姚明辰在放肆都不敢翘尾巴了。

  “怎么住?都住了怎么就你不能住?一样米养百样人,哪里没有地痞无赖?还上山当土匪!!你当那里比小河村好,全是刀头舔血的人!!在说了,就你这样的文弱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落草做什么?给人当帐房啊?”瞪着眼睛,姚天礼连斥带骂,拍着大侄子的肩膀,拍的他左摇右晃,“哼,小鸡子似的弱,你当土匪!!我还差不多。”他低声嘟囔着。

  最后一句露了心思,侄女让调戏了,还拉袖子摸手,做为叔叔,姚天礼心里也不自在,恨不得拿大片儿刀把那几个不知名的东西活剐了。

  “唉,忍忍吧,百忍能成金,早晚有咱们回燕京的一天。”姚敬荣坐在炕头,低声劝着。

  “回燕京?爹,咱们是让流放了……”五代不得出晋江城,不得科举,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呢,您说这话……是气糊涂了吧?姚天从呐呐抬头,望着屋门,心里琢磨着能到哪儿给老父请个大夫?

  听说癔症不大好治啊!!

  姚天从苦着脸直砸吧嘴儿。

  “户部犯案,我等不过是屈从之例。并不在十恶不赦之中,若哪日万岁大赦天下,姚家亦会在其中。”姚敬荣说着,语气挺坚定,看来是琢磨了许多。

  “大赦天下?”姚天达抬头,眉头拧着,“爹,这……”不太容易吧?好端端的,没甚喜事,为何会大赦天下?

  “万岁爷今年不过九岁,既未亲政,亦未成亲。自古帝王临朝,帝后同鸣之时,都可能大赦天下,又或者嫡皇子降世,太子受封……”算算机会还是挺多的。姚敬荣扶了扶颌下长须。

  “成亲?亲政?万岁爷才九岁年纪,且还有韩首辅和太后娘娘在……”先帝早逝,当今万岁爷文帝四岁登基。三年已过,未见任何贤德之相,当然,强迫一个九岁娃娃开天辟地,文成武德……确实是强求。然而,文帝智商有点低,胆子非常小,这确是满朝肯定的事儿了。

  九岁了,着实不算小,一般人家的公子早就启蒙,快点的三百千都读完,四书上位了。可文帝呢,据说连字还不会写,上朝时还要韩太后抱着才敢入御座。

  一代君王,这个模样……当然,或许这是韩太后和韩首辅刻意养成,怪不得文帝,但他如今这状态,要说盼望着若干年后,他怎么怎么英武,如何如何厉害,拳打南山太后,脚踢北海首辅,瞬间英明神武……确实是亏心点儿。

  韩首辅会不会谋朝篡位,这谁都不知道,然可以想象的是,他会无限期的推脱文帝成亲亲政的时间,文帝才九岁,拖个十年八载,甚至更久都毫无压力,更别说生嫡子封禅了!!

  得猴年马月啊!!

  十年二十年……姚家男人们或许能等,总归是个盼头,但姑娘们呢,最小的姚千蕊今年都十三了,十年二十年之后,她都快能当祖母啦!!

  “爹啊,您这个念头真是……”太不切合实际了,“尤其,万岁爷……”就算排除万难成亲亲政,生子立嫡,可是,谁能保证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大赦天下?自古以来,大晋开朝,一辈子都没大赦过的皇帝多了去了,文帝多个什么?他凭什么要大赦?

  “您别想太多了!”面对亲爹,姚天从特别诚恳的说。

  大赦天下什么的,不过就是个美丽的盼望而已,梦里想想就得了,真把期盼寄托在这上,容易想瞎心!!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看着儿子真诚的脸,姚敬荣觉得特别糟心。人生在世,大起大落他经历过,活到这份儿上,都落到小河村,孙女让调戏的境地……他不得有点梦想啊,要不怎么熬?万一实现了呢??

  这一通儿插科打混,祖父还给画了个美丽的‘扯’,姚千蔓和姚千蕊到是暂时忘了被骚扰的害怕,一家人就着井水简单擦洗了一番,噎了几个路上剩的饽饽,勉强填了肚子,便睡下了。

  环境是不好,房顶儿结着蛛网儿,炕缝里还有草呢,但一路风尘,姚家人实在太累了,到顾不得这些,就着男女分了五间屋子,连几个娇姑娘都卧倒就着,在没什么讲究了。

  子夜时分,月朗星稀,树叶被夏风吹的徐徐做响,晋山林中偶尔响起几声鸟鸣,整个小河村都陷入沉睡。

  挨着姜氏和姚千蔓,姚千枝闭眼躺在土炕上,感受着四面漏风的恶劣环境,她放空心神,准备入睡。但,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耳朵微微一动,她突然起身,睁眼向外望去。

  月光透着半截木窗照进,院子里朦朦胧胧的,一人高的木栅外头,隐隐约约,她仿佛能看见几道黑影,正踮着脚儿往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