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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2 / 2)


  薛氏再上前一步,握住谭氏的手:“夫人,老爷突然去世,我心亦悲痛,我刚才那些都是气话,我与夫人一般,怒急攻心,口不择言。如今这个家没了主心骨,全靠夫人与大公子撑着了。二姑娘嫁了,我那兰儿也嫁了,我在这府里也没什么好呆的。剩下五房那小子,四房那小丫头,这全家不是夫人说了算嘛。夫人你想想,你在这关头将我打压害死了,又有何好处?一家子死两个,不清不楚的,二姑娘的婚事还能行?兰儿的嫁事还能行?不全是大|麻烦压|在夫人头上。坊间怎么传?大人们怎么审?老爷死了,我得到什么好处了?反倒是夫人和大公子,整个家都是你们的。”

  谭氏瞪着薛氏,似不认识她一般。这是那个墙头草贴皮泥,只会随势起哄占小便宜的薛氏?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论事实,薛氏最可疑,但论结果,却是她谭氏最可疑。

  安之甫一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这当家夫人了。

  有可能是他杀,也有可能是意外。她若是不依不饶,最后是何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谭氏缓了缓心神,拉着薛氏坐下:“你说得对,我们都莫要口不择言。老爷去世,家要塌了,这种时候,最是该齐心协力的。”

  “夫人。”薛氏含泪欲泣,一脸感动。她吸吸鼻子,低声道:“夫人最紧要的,是快些安抚住五房那个。她一直指望着她儿子长大成人后仗着老爷的喜爱夺得家产权势,如今老爷死了,她可莫做出什么傻事来。咱家里,如今切不可再出乱子了。”

  谭氏点点头,确是不能再出乱子了。这个家,现在是她的了。

  钱世新这边,正与李成安仔细商议。李成安确定安排在婚礼里的计划并无外泄,一旁的安荣贵也说他与父亲也绝未与外人说过。而宾客方面,来的人虽多虽杂,但每个都是清清楚楚的,没有混入不相关的人等。

  “钱大人觉得,有人谋害了我父亲?”安荣贵的悲愤可不是装的。

  钱世新摇头,其实安之甫怎么死的不重要,为什么死才是关键。若是因为婚礼计划的事走露了,那便有可能,段氏之死的真相也会泄露。

  钱世新回到堂厅,谭氏带着薛氏过来。钱世新仔细询问了一番,薛氏话说得明白,谭氏也在一旁帮着证实,仆役丫头们都问过话了,事情确是如薛氏说得那般。

  钱世新又叫那安若芳来问话。安若希带着妹妹一起过来的。安若芳早哭成泪人,显然吓坏了。钱世新问的话,一半是安若希替她答的。姐妹两个这日就未分开过,自然也没什么可猜疑之处。钱世新纵使怀疑静缘师太,也没法探查出什么来。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衙门以安之甫酒后失足意外溺水身亡结案。安薛两家婚事暂时停办,婚礼变了葬礼。

  谭氏做主,当日便与薛家再议婚期,择了四月三十日,恰好一个月多五天。

  安若希哭湿了枕头,她没把握,她的墓碑上,还能写上“薛叙然之妻”几个字吗?

  薛氏得了谭氏承诺,可于头七过后亲自带媒婆子去一趟祈县,商定安若兰与杜家二公子的婚期,热孝期内将婚事办了,以免后患。薛氏不动声色,踏踏实实帮着谭氏里外打点,很是殷勤能干。

  紫云楼里,蒋松得知了安之甫的死讯,气得猛踹椅子,他都准备好了要在婚宴上找由头猛揍那安之甫一顿,竟然不给机会。

  古文达待他发完了脾气提醒他,既是命案,便该去安府查一查。

  于是安府刚被衙门官差查完,又迎来了紫云楼的官兵。古文达趁乱单独见了安若芳,这也是要来安府查案的主要目的。

  安若芳哭惨了,她真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真心想要自己报仇。她问古文达:“大人,我爹竟这般死了,我娘的冤屈如何申?”

  古文达答不出,他只得提醒她:“孩子,你两个姐姐都要趁热孝期内嫁出去,你家夫人可不是什么善主,到时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姑娘了,你可得当心些。”

  安若芳抹干眼泪,无心思虑这些。现在就算是钱裴回来了,她也不觉得害怕。

  钱裴确实打算回中兰城,那什么西江太远了,又是穷僻地方,他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被别人控制的感觉。什么西江隐居,不是他挑的,他不想去。他觉得他儿子就是不明白,姜是老的辣,若没有他在旁边为他打点,他定是会吃亏的。

  所以钱裴的计划是,在牛山就离开囚队,先去桃春县避一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中兰城。他早已经嘱咐好了他的人手,囚队的衙差也听他指令。

  到了牛山,会有囚犯逃队,混乱之中,数人失踪,他正好是其中一个,这般便好。

  一路顺利,近牛山时,沿途乔装成农户保护于钱裴的护卫潜近了告诉钱裴,发现有一队人跟踪,不清楚来路,但似乎来者不善。

  密林里,宗泽清的探子回来向宗泽清报,钱裴自己有一队护卫,看起来有计划逃脱。另外还有一队人跟踪囚车队,不清楚来路,但似乎来者不善。

  ☆、第176章

  第176章

  宗泽清觉得自己既倒霉又走运。倒霉的是,也不知怎么地,明明自己这般骁勇善战,将军却总给他派些琐碎奔波的活。明明从前总是让他打前锋,来平南郡之前的粗略安排也是说好了,他擅水战,届时战起,让他于四夏江主前锋,后来虽然计划有变,但却早早把他派到石灵县做前期的埋伏安排,这虽然是委以重任,但不该轮到他啊。他这么睿智圆滑,反应敏捷,该让他与细作周旋才是。

  但宗泽清觉得自己很走运。县令和乡亲们都非常好,任务完成的很圆满,而且一举拿下九千多人,稳稳当当全部围堵困住,这委实是他的大功劳。宗泽清这般一想,又觉得将军真是有眼光会用人。

  如此立了大功,却没能好好休息,又将他派入了南秦,说是随时有状况需要他接应。最后他及时救下了谢刚和南秦德昭帝。时机赶得刚刚好。宗泽清又得意了,觉得自己真是牛了个大掰,屡建奇功啊。

  可回到军营,屁|股还没坐热,话没说上两句,又被支回中兰城。让他领人在城外侯着,莫要暴露身份,隐匿好行踪,随时等古文达的消息。这一回,让他抓钱裴。

  宗泽清紧赶慢赶,就这么走运,刚安排就位,古文达传的消息就到了。于是一刻不停歇,又奔波在了跟踪钱裴的路上。但居然有另一组人也在追踪这囚队,让宗泽清有些意外。

  也是盯上钱裴了?宗泽清想起龙大的一番嘱咐,于是让兄弟们藏好行踪,按兵不动,且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钱裴这头也是不动声色,一路小心观察,未见异样。到了牛山,见得手下人埋伏就位,便与衙差打了个眼神。衙差遂安排大家休息,开了车门赶囚犯们下来,一些绑在车轱辘上,一些押着到林子里方便。其他衙差也抓紧机会坐下喝口水。

  钱裴就在那些去方便的囚犯里,他一路嚷了好几句憋不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行到林中,突然窜出来几个蒙面大汉,大叫着交出财物否则纳命来。喊完之后那几个大汉一愣,似乎这才发现劫错了人。衙差和囚犯们更愣,见过蠢的,没见过这般蠢的,这打劫的时候还兴闭着眼不成。没看见穿着囚服衣衫褴褛吗,这像是值得打劫的样子?

  愣完之后双方开始骂娘。蒙面大汉们互相指责愚蠢,但既然被衙差发现了,这人不得不杀。衙差一听,拔刀相向。囚犯们大叫着四下逃窜。衙差又要截住逃犯,又得与劫匪相拼,一时间手忙脚乱,大声呼叫增援。劫匪们又要杀衙差,又得杀逃犯,也是忙乱。

  林外的衙差听到呼喊,慌忙赶了进来。只见林中一片混乱,伤的伤死的死,劫匪们已然逃窜。一点人数,少了五人,受伤倒地的衙差喊着,谁谁谁逃了,谁谁追去了。

  过了好一会,两个衙差受了伤回来,抓回了一名逃犯。他们说追着逃犯到崖边,他们竟敢顽抗。有一名砍死了,一名摔落山崖,定也是死了。而劫匪全跑了。

  “摔落山崖的是何人?”

  衙差顿时一脸紧张:“钱大人的父亲。”

  衙差们面面相觑,这确是难办了。钱大人乐意自己父亲被流放是他家的事,但他父亲死在半路了,且还死不见尸,这如何交待?

  钱裴甩开手上枷锁,在手下的带领下快速在林中穿梭,很快穿过山林,到了后山的一条小道上。他站在林边左右张望,手下从路边停着的马车上拿下一套衣裳,过来与他换上。五个人围着他一通收拾,然后三人簇拥着他往马车走,另两人拿着他换下的衣裳潜入山林,似是回去打点好局面。

  钱裴上了马车,车子很快驶动起来。驶出了小道,过了牛山地界,转入一片竹林。林中突然飞出箭矢,擦过护车的手下脸庞,射中车身。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停下,寻遮蔽物躲藏。更多的箭矢射来,咚咚咚的扎在马车上。众手下一边挥刀挡箭一边退散,很快躲得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