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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幕,或者是未知的安可演出(2 / 2)




露多薇嘉的手恐惧地往箱子中另一个「证据」——正面朝下的羊皮纸伸去。威路纳按著心脏注视著发展。



纤细的手指抓起凹凸不平的纸……翻了过来。



写在上面的又是古路奇利欧文字。



威路纳和爱鲁希莉亚自然地看向露多薇嘉。



「……内容是百年女王叙事诗的第一歌。」



接著。



「上面记载著执笔日,写下这篇文章的时间是——到达历四一四年的第一个月。」



咦?威路纳脱口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歌我记得是描写『回春的奇迹』吧?可是『奇迹』发生是在第三个——」



「稍安勿躁……我现在在调查重要的事情。」



露多薇嘉把脸尽可能靠近羊皮纸,让眼睛瞪得跟盘子一样大。



笔迹,爱鲁希莉亚低声说道。



「……果然。」露多薇嘉把羊皮纸放到桌上。「啊啊,果然啊……」



爱鲁希莉亚按耐不住地挺出上半身。



「你知道是谁了吗?在千年前写下的这篇文章的执笔者——」



「我刚才说过吧,是谁写下『魔女的忏悔』。」



「……难道。」



「嗯。」露多薇嘉用指尖碰触著羊皮纸。「相同,这个跟『魔女的忏悔』的笔迹。」



威路纳脑袋一片混乱。



留下「魔女的忏悔」的魔女,混入到达新大陆的船进行偷渡,之后逃进了树海。所以不管多么长寿,写下「魔女的忏悔」的时间顶多是到达历五十年左右。不可能在四一四年写下这篇文章。



「执笔日是捏造的吗?实际上『奇迹』发生是在第三个月,写在第一个月就变成未来预知……啊不对,不管怎样都是未来预知——」



「正好相反,威路纳。」



「相反?」



露多薇嘉拿起羊皮纸,告诉更混乱的威路纳。



「不是现实成为文章,是文章成为了现实。」



「咦?那是怎么回事——」



「——骗人的吧……?」



爱鲁希莉亚茫然地瞪大双眼。



「那样一来……那样一来……也就是说全部……『悖论事件』,玛丽遭到处刑,我成为异端审问官,你成为魔法研究者,全部都是『那家伙』——」



「等、等一下!你那样说……那样说简直像——」



——那样说简直像「那家伙」才是幕后黑手。



威路纳无法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感到害怕,觉得要是说出口,那无法置信的想法就会变成事实。



「威路纳,你没有疑问吗?」



面对闭起嘴巴的威路纳,露多薇嘉说给他听。



「〈悖论〉的使用,必须要知道正好千年前对象的正确位置情报。一般来说根本办不到,无法调查出那种事情……然而。」



她把羊皮纸上记载的「百年女王叙事诗第一歌」对著威路纳。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认为会有这么恰巧的事情吗?」



「并、并不这么认为……可是实际上不就是那样!就算是可能性多么低的偶然,会发生就是会发生!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那就是。」



如果不是偶然。



如果是必然。



有什么可能性?



「……为了让艾妲小姐使用魔法?」



威路纳茫然地把浮现在脑海中的想法说出口。



太蠢了,不可能有这种事,否定一一浮现在脑中。



但是——露多薇嘉肯定了威路纳的发言。



「没错,这不是描写现实的叙事诗。这是发给千年后的第零魔女〈悖论〉的『指示』……一切都是写下这篇文章的人在背后唆使。」



从千年以前的过去。



用一张羊皮纸。



就在背后操控事件的——幕后黑手。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办到……到底要怎么在千年前的时间点就知道〈悖论〉的存在?那个魔法是使用〈悖论〉才诞生的矛盾存在……」



「把不可能变为可能……那就是魔法。」



这么告诉威路纳的人是爱鲁希莉亚。



她的样子看起来到现在还没从冲击中平复,她像是在整理脑中想法般地说著。「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时间密室,只能认知『从过去到未来』这种单方向时间流动的人类无法创造出这种东西。需要有将过去到未来所有的时间,像在翻书般俯瞰的神之视点……存在一个暗示著这种效果的魔法。」



像在翻书般,这种说法让威路纳也想到了。



「魔法第二章〈改写〉……」



●魔法第二章〈改写〉



踏入神之领域的改窜之法。无法阅读的人没有妨碍的权利。



效果八成是「命运的改写」——看得见未来并加以干涉的能力。同时俯瞰所有的时间,完全就是给予神之视点的魔法。



「这篇第一歌,本身就是为了这次事件而创作的东西,而执笔者自己实际演出了自己写的剧本。」



不是现实成为文章,是文章成为了现实。



……这样的话。



「幕后黑手是……真凶是……」



威路纳惊恐地说出那个名字。



「……真正的费妮琪女王……?」



叙事诗第一歌是以女王的行动为中心来写,女王自己不是执笔者的话,无法实际演出。



而悖论事件是由第一歌的指示所引起——



「可是,就算是如此……做那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她只不过是眼睁睁看著自己被杀掉吗……?」



「不,不对,不光是被杀掉——还有发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回答露多薇嘉的人果然还是爱鲁希莉亚。



「……穿越时空对吧。」



「啊……!」



威路纳也理解了。



在被烧死的前一个阶段,费妮琪女王穿越了千年的时间。从到达历四一四年,移动到威路纳他们所生存的一四一四年。



「不过那又怎样……?结果还不是死了吗,根本是一样——」



「这时候终于能把话题回到一开始,『是谁写下魔女的忏悔』——这个最初的问题。」现在那个答案很明确。叙事诗第一歌跟魔女的忏悔笔迹相同,写下第一歌的人是真正的费妮琪女王,那么魔女的忏悔也是——



「……咦?时代上……」



「没错,时代上有间隔,四百年的差距……正确来说,写下『忏悔』大概是在到达历元年,『忏悔』的开头写著『今天是抵达这座大陆的半年后』,在那之后写下『忏悔』的魔女就死去,尸骨也遗留在现场。」



不过,露多薇嘉继续说著。



「魔法全书上记载的魔法遭遇事例,最古老的是到达历一二年。『忏悔』的魔女在到达历元年就死去的话,那么除了〈悖论〉以外,必须还有一个没有遭遇事例的魔法,因为死人无法使用魔法。」



然而现实中,〈悖论〉以外的所有魔法都出现过遭遇事例。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认为本身就超越常理的魔法全书会有蓄意的伪造。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死去也能复活的魔法』。」



十一个魔法中,仅有一个条件相符的魔法。



「魔法第三章〈永恒〉——这八成是『转生魔法』。」



●魔法第三章〈永恒〉



受到神所宠爱的永远之法。有时爱像锁炼,将起始和终结连结在一起。



「将『终结』——也就是『死』和『起始』——也就是『生』连结起来的魔法。」



魔女无法拥有两个以上的魔法,那单纯因为是魔女只有女性。魔法藉由遗传而继承,两名女性——两名魔女无法生下小孩,原理上无法诞生拥有两个魔法的魔女。



但是如果,〈永恒〉造成的转生会将魔法也一并带著。



就能够诞生同时拥有〈改写〉和〈永恒〉的魔女。



「那么,」露多薇嘉说,藉此回到正题。她看向威路纳和爱鲁希莉亚。



「说到这里你们就明白了吧,悖论事件的真正目的。」



无法不去理解。



写下「魔女的忏悔」的魔女,拥有死去也能转生为别人的魔法的话——



「费妮琪女王转生成现代的某个人……!?」



尚还活著。悖论事件的幕后黑手,第三魔女〈永恒〉——写下魔女的忏悔,活了超过四百年的正牌费妮琪女王。在此刻,一四一四年。



省略千年的时间——那就是她的目的。



「到底是谁……!?」



爱鲁希莉亚散发著杀气逼问露多薇嘉。



「费妮琪女王到底转生成谁!给予玛丽那种结局,擅自决定我和你的命运,那个令人不快的魔女!」



威路纳的眼睛也注视著露多薇嘉。



如果,如果是事实,那这是无法坐视不管的情况。不能让她随心所欲乱来。



露多薇嘉交替看著威路纳和爱鲁希莉亚的脸——



——缓缓地摇头。



「……我不知道。」



「……什么?」「咦……?」



威路纳脑中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露多薇嘉她说了我不知道吗……?



「死在忏悔的树海,经过四百年也还留在附近的布涅利多,那表示转生对象会由距离决定。我能够推测到这里……但是,事件发生当时,古路奇利欧王城中有著整座城市的人。转生成其中的哪个人根本无法加以特定。」



露多薇嘉一说明,两人就能够接受了。的确做不到那种事,布涅利多是人们出入频繁的城市,那时在场的人们,现在已散布在世界中了。



爱鲁希莉亚失去了气势,双肩明显地下垂……对方可能是杀了挚友的仇人,难怪她会失望。



「不管多么充分利用逻辑,还是有无法解开的谜题。这次的事件的『答案』就到此为止。也只能这么接受了……」



用感觉有些无力的声音说完,露多薇嘉拿下一直戴著的眼镜。裸视的她,视线看往留在桌上的最后一项东西。



另一个信封,跟刚才的遗书一样写著收信人。



看到上面写的收信人,威路纳露出微笑。



「还真像艾妲小姐的作风……可能的话希望她不是用信件,而是亲自见面。」



「讲这个没有意义,艾妲她自己早就觉悟了。」



没错,艾妲本身知道,她的命运就是得离开这个时代。



──我要走了。──



(……保重,艾妲小姐。)



她有好好活著,活著,在历史上留名。即使名字是借来的,被歌颂为英雄的行动的确是她所为。威路纳身为骑士,身为住在这个国家的人,对艾妲‧安格雷基这个人表达由衷的敬意。



「──啊,这么说来。」



「怎么了,威路纳?」



「不,我在想动机到底是什么。费妮琪女王做了这么费功夫的事情,转生到这个时代的动机……」



「啊,那是——」



说到一半露多薇嘉就闭上嘴巴。



「——不,我不知道,还是就当作那样吧。这是不怎么有趣的推理。」



露多薇嘉无视感到困惑的威路纳,看著桌上的信封,自言自语地说著。



「对『这家伙』来说,我的人生也许只是在等待终结的谢幕欢呼。可是……只为了一个想死的人,我才不会继续让她称心如意。不管谁预知了什么结局——我的未来由我自己来决定。」



——连同艾妲无法做到的份,由我来。



最后追加的那句话,连威路纳也能够理解。



「那么,你们也差不多该离开这个房间了。别在别人的房间里待太久。」



说完,露多薇嘉就把威路纳跟爱鲁希莉亚都赶出去,最后她自己也离开房间。



「……『一直都很理解我』吗,你也变得很会说话了呢。」



在门将要关上的时候,露多薇嘉转过头去。



「看在你的成长的份上,『那家伙』——你重要的家人,我就先放过她吧……你这无可救药的好人。」



注视逐渐关上的门的内侧,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威路纳也不清楚。



「再见了,我的弟子艾妲——你已经出师了。」



◆◆◆



就这样,门再度关上。



等到这间房间再度打开,是从这时起大约半年后。



唯一留下的那封未拆封的信,交到该拿到的人手上之时。



除了给露多薇嘉之外,艾妲留下的另一封信。



里面是写著对未来的希望,还是在传达过去的记忆。



抑或是──写给夺走她的现在的真凶,简单的胜利宣言。



收信人是这么写的。



──给平安生下的妹妹。



The Case of "Paradox"──Thinkingm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