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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第100节(1 / 2)





  “哎呀,别人喜不喜欢的自然无话可说,真要有不涉足此事的正人君子,我也是极佩服的。但卢兄你不同啊,你可是权知开封府,这开封府多少百姓指着‘揭花榜’好好赚一笔,你知道吗?”

  “就因为‘揭花榜’之事,今年开封府的日子可要比往年好多了...你治理开封府时正好遇上一回‘揭花榜’,之后考绩上就好说了!”

  绝对不能小看古代社会有钱人的购买力,现代社会,有钱人的购买力固然可观,但真正能够影响到一地经济情况的,还是普通人的消费。古代社会就不同了,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余力进行太多消费,最多的农民会‘自给自足’,城市里的底层百姓只有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有的时候,一个小一些的县城,就是靠城中三两个大户支撑起来的——听起来很夸张,其实不然。一个大户自家上下少算一点儿也有十几口人,夫妻父母兄弟子女(这个世界没有妾室),又要有人侍奉,奴仆成群之下,一个大户一座宅子里上百人是基本配置了。

  这些人都是脱产的,生活都不会太坏,而且作为核心的十几口人更是挥金如土!

  这种人家的需求,一家养活数家商铺都足够了。三两个大户,则能养活更多商铺。考虑到这本身就是最低的算法,事实上几个大户配十几家、几十家商铺都颇有余裕。这些商铺靠大户的高端订单活得滋润,做城里中等、不错的人家的生意存活,如此也就能运行顺畅了。

  最典型的例子,古时候扬州曾经是有名的富贵地,而之所以能流传下来那么多精致的扬州菜,那么多漂亮的‘扬州样’,甚至一度引领全国流行...就是因为扬州有盐商!几个大的盐商家族,便让满城围着他们转,最终塑造出富贵逼人的扬州。

  东京城本来就是京师,天下的资源汇聚在此处,到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一般二般的是没办法让这里本就高的惊人的消费指数更升高一层的。但‘揭花榜’不同,不止本来的一些有钱人会大撒钱,外地的有钱人也会来撒钱。

  这就很了不得了。

  这个友人说的话不算错,卢绍祯的任期内能赶上一次揭花榜也确实算他运气...权知开封府这种官职是做不长久的,一年半载就要走人才是常态。卢绍祯也是如此,不出意料的话,入秋之后朝廷就要对他有别的安排了——这种情况下,至少一半的权知开封府任期内遇不上一次揭花榜。

  然而,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但想到自己的政绩是因为这样的事变得格外好看,卢绍祯就有些不自在。眼见得红妃在场内各处走动,与所有人说话,仿佛‘雨露均沾’一样,连忙转移话题一样道:“我见着师娘子,近前去说说话罢。”

  朋友这才不说了,步伐加快了一些,上前去和红妃说话——若不是喜欢红妃,或者至少对对方有一些好感,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红妃的场子呢?虽说不是到了谁的场子,就要揭花榜时给谁捧场,可要是人来了,之后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也是很败人品的!

  常在行院里走动的人,这方面都是很注意的,毕竟想要体面地玩儿下去,大家就要面子上过得去。

  卢绍祯与友人过来寒暄,红妃叉手到了万福,这才两边叙话。卢绍祯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红妃:“师娘子如今是越发出息了...灵均托付的李尚书?他倒是找的好人,李尚书极适合主持此事。”

  卢绍祯并不是说客套话,自从李汨给红妃铺房以来,他见红妃的次数并不多,毕竟李汨也不会见红妃的时候时常带着朋友。而李汨不带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主动去找过红妃——红妃是个很值得结识的小娘子,但一来卢绍祯对于捧女乐这种事情兴趣不大,二来有李汨在前,他作为李汨的友人,通过李汨才认识的红妃,私下去捧红妃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

  上次见红妃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说起来,似乎每次见红妃都会觉得这个小娘子比上一次见时更有吸引力。这就像是一朵花,随着时间推进,会从一个小小的花骨朵慢慢长大、慢慢开放,开到荼蘼时。

  这并非是卢绍祯的错觉,一方面是红妃这辈子正是十几岁的青春期,所谓‘女大十八变’,指的就是女孩子度过青春期的过程中各方面的变化。只不过不同于‘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的俗语,度过青春期这种事是有风险的。

  变得好看的有,但失去青春期前期的那种轻盈与精致也很常见。

  红妃两辈子都是华夏人,华夏人看白种人就特别明显,白种人小孩大多数都非常可爱漂亮,然而他们的美貌保鲜期很短,青春期之后大多数会变得粗糙、‘壮’起来。相较来说黄种人亚裔似乎没有那么明显,所以也常常被白种人错认年纪,三十岁了依旧是他们眼里的小孩子。

  但这只是相对而言的,华夏人在这件事上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而已。漂亮的小孩子、少年少女特别多,但成年之后,天然美人的比例就远没有那么高了。

  红妃上辈子上过经纪公司出来的老师的课,知道青春期就是一道坎,经纪公司里的练习生在度过青春期的时候会被部门老师、负责人看的死紧!从饮食、休息、培训、矫正(手术、药物)等方面着手,为的就是他们能顺利度过青春期。

  真正是‘越变越好看’,而不是青春期毁所有。

  红妃严格按照上辈子所知的经验度过青春期,又有甘露水的帮助,自然是像花一样,渐渐开放了。

  另一方面,也是红妃实在受人欢迎...红妃本人知道这样的受人欢迎其实没什么意思,那些追捧她的人大多数心里都有着龌龊的想法,对她也谈不上真正的尊重。他们会讨好她,但很少有人将她看作是与自己一样平等的‘人’。这种追捧与喜爱,就和红妃上辈子喜欢一件漂亮而昂贵的衣服没什么两样。

  她再喜欢一件漂亮的衣服,也不会想要成为一件衣服。

  然而直到这种喜爱没什么意思是一回事,红妃的走红又是另一回事。所谓‘红气养人’,这是后世娱乐圈里的说法,放在如今红妃身上也是适用的。当一个人走到哪里都受到欢迎的时候,居移气、养移体,他们自然就会养成不一样的气质。

  自信、高贵...总之就是光彩照人极了。

  “是啊,李大人帮奴很多,这次又烦襄平公费心了。”红妃微微一笑。

  帮她的人是李尚书,但她主要感谢的人还是李汨。虽然李尚书很欣赏她,但还不到特意为她主持‘揭花榜’的准备工作。做这种事不只是费时费心,对于他这种讲究养生的老人家不太友好,还要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消耗自己的人脉。

  他欣赏红妃,但也没有被红妃迷的头晕脑胀...到了他这个年纪,又是见惯了花丛的,总是要冷静很多的。当然,他自己也承认,若是他再年轻二十年,这种事就说不准了——看着站在那里,像一株玉兰花一样皎洁晶莹的小娘子,此时正在一座围榻上盘坐着,与周围一圈熟人,以艺人的表演佐肴馔美酒的李尚书,正自如地应对调侃。

  “此言不假,老夫此次正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了...此举出乎一些人意料?是有些意外了,可说实在的,师小娘子这样的佳人,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着的。老夫若是回转二十年,还有襄平公甚么事?早就‘有花堪折直须折’了。”

  “哎呀哎呀,龙山公这话可敢当着襄平公去说?”旁边朋友们听李尚书如此说,纷纷更起劲了,开始连带着李汨开玩笑。以前这类玩笑是万万不会带着李汨的,背地里如此也不会。一来是觉得太不尊重,二来确实是李汨这个人让他们有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气场如此,没办法的事。

  “有什么不敢的呢?难道我还怕他不成?再者说了,如今在师小娘子身边的狂蜂浪蝶还少吗?老夫以为,襄平公只要不是傻的,都该知道那些人打着什么主意才是...谁不想成为师小娘子的入幕之宾?”李尚书斜睨了起哄的熟人们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红妃,你且来!”笑过之后,李尚书朝正在和卢绍祯说话的红妃招了招手。

  红妃是和卢绍祯一起过去的,见到卢绍祯,李尚书又笑了:“原来是‘府台大人’,你来的正好呢!怎么说,‘揭花榜’也是开封府地面上的事,有府台大人多关照,我们红妃哪里还用发愁。”

  对于李尚书这样的人来说,‘府台’算什么了不得的?只能说‘权知开封府’的分量不一般。他们这些人若客气说起一位‘府台’,也只能是‘权知开封府’了。

  眼下特别提到这个,则是因为‘县官不如现管’...不管怎么说,‘揭花榜’都是在东京城里举办的,上下都需要卢绍祯这个开封府的行政长官通气配合。这种情况下,卢绍祯透露出偏向某个娘子的意思,那确实有很大帮助。

  参与到捧人‘揭花榜’这一活动中的人很多,其中一些人的权势、财势都相当难估量,卢绍祯哪怕是认真参与其中,其力量都不算特别强。但因为有‘权知开封府’这一重身份加成,就不同了。

  “龙山公此言折杀晚辈了,‘揭花榜’是东京盛事,多少人使劲,下官又能有什么用呢——不过龙山公说师娘子不用发愁,倒是一点儿不错。师娘子如今花开正好,本来就是众望所归,别的不敢说,金榜题名是不难的。”

  金榜题名,那就是进正榜三十六名了...说实在的,哪怕是当红女乐,这样直言‘金榜题名’不难,那都会显得过于自大了。京师之中有数以万计的贱籍女子,其中特别出色的才有参加‘揭花榜’的名额,而这些人算起来也有近千人了。

  优中选优,近十分之一的机会脱颖而出,成为‘花进士’。然后花进士里又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够‘金榜题名’——每一次筛选,筛掉的人是越来越少的,但也是越来越难的。一开始这些女孩子们之间或许还有比较明显的参差,可越到后面,就越是毫厘之差了!

  过去三年间最有人气,最能拉拢到大量资源来给自己揭花榜时‘搭台’,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在‘揭花榜’时胸有成竹。

  可即便是她们,也很难拍着胸脯觉得自己上正榜是十拿九稳的。一方面是靠前的一些名次,差距都太小了,具体怎样很难说的。另一方面则是‘揭花榜’这种事终究有运气的成分,有黑马、爆冷这种情况存在。

  有头甲实力的,最多敢说自己保底金榜题名,有金榜题名实力的,也只敢说自己保底得‘花进士’之名。至于说实力够上榜做进士的,那自然是更退一步了。

  所以眼下卢绍祯这样说,李尚书身边一些人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其实是觉得他有些不懂行的...觉得他大概是不常在行院里走动,不晓得揭花榜是怎么个章程,更不知道其中的难度。

  其中有个已经半醉的,醉眼朦胧道:“卢府台这话倒是有些托大了...揭花榜之事看着简单,其实里头的门道可深了。参与其中的娘子也可以说是百花争艳,各有擅场,一般人连上榜都千难万难,不能随意说定了...”

  卢绍祯不在意这话,笑着道:“我确实不太懂‘揭花榜’的章程,只不过在我想来,师娘子这般人已是钟灵毓秀...若她都不能‘金榜题名’,其他人又有谁有资格‘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