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寒假回去吗？」萧育真操弄着筷子，把鱼刺挑乾净后放到沉力辰碗里。

  「嗯，回去。」他把小菜上的葱挑掉，便把整盘食物推到萧育真前面，「你呢？今年总该回去了吧？」

  据他这个室友所知，萧育真从高一就开始住校以后，叁次长假都没回去过。

  「······这次······会回去。」他的声音不对劲，沉力辰也闭嘴等他自己说。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得到一个答案。

  「不想说就算了，吃饱点，你晚上再给我泡泡麵试试。」

  「······」

  沉力辰整理完行李，发现萧育真还在盯着他。

  「······有事快说。」平时总是有话直说、欠打多话的萧育真去哪了？沉力辰还想继续这么讲。

  「······我只回去叁天就会回来，你又要去一整个寒假阿？」萧育真嚥口唾液。

  「······对。」去叁天？萧育真的家离日圣高中蛮远的，去个叁天是去好玩的阿？

  心里这么想，沉力辰还是看了眼他，就把行李丢在一旁，朝着坐在床缘的狗耳朵垂下的萧育真张开双手。

  没想安慰人还没事，这一温柔起来，萧育真从自己床上跳起来，把沉力辰扑在另一张床上。

  「······我得半个月见不到你？」萧育真撒娇的声音带点软，让沉力辰喉咙一乾，迟钝的点点头。

  「你都不哄哄我吗？」他又再次发动攻势，低沉的嗓音在沉力辰耳边绕两圈。

  「晚上睡觉记得关好窗户；也不要洗完澡没吹头发就下去睡；不要老吃便利商店的东西，附近好吃的餐厅也不少。」

  「······」

  他唸完一堆生活上萧育真的坏习惯，差点没让他已经差到不行的心情又往下一层楼。

  沉力辰轻笑一声，双臂收紧，安抚似的摸摸他的头。

  「晚上我大部分时间都有空，再给我打电话吧。」

  萧育真缓缓撑起身子，从床上起来。

  「撒娇完了？」

  「再这样下去，会更不想放你走。」

  「······」

  沉力辰好久没回家了，沉父和沉母看见他开心的很，说他怎么又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笑笑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叁餐都吃得很饱。

  餐桌上，沉力辰的许多亲戚都回来了，大人们吃饱就在打牌，少年没事做，躲回自己房间吃水果。

  房间里还有一些小时候的东西，怀念到一半，就接到萧育真的电话。

  『在干嘛？』萧育真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像刚起床。

  「看自己小时候的蠢模样。」沉力辰随手翻着相簿，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感觉真奇妙。

  『有好东西不分享吗？』

  「你倒是先拿你的出来阿。」

  哈拉完，两人聊起彼此发生的事。

  「还能怎样，楼下在打牌，好大声。」沉力辰简单带过。

  『就跟我们打游戏差不多吧？』

  「······你呢？」

  『嗯？』

  「······你家呢？」

  沉力辰之前听过几次萧育真家里的状况。

  萧育真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后来两个老年人因病去世才被接回爸妈身边，那时萧育真也国二了，没多久就被送进日圣高中住校学习，本来就跟爸妈不亲，这一送走，两边人跟点头之交一样。

  『我家······没什么状况，我爸升迁了，我妈调到另一间大公司，今天比较幸运，两个都有在家吃饭。』

  「······你姊呢？没在阿？」沉力辰隐约记得有听过这个人。

  『她跟男朋友过年去了，听说大学毕业就要结婚的样子，被家里人唸了一顿。』讲到这，萧育真的语气听不出甚么情绪。

  「······你跟爸妈合好了吗？」

  沉力辰犹豫好久，还是提了。

  萧育真国二时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送去日圣高中住校。

  『······没有、还没，他们上班都累了，我哪敢提？』

  两人讲到夜深，话题跳跃，想到甚么讲甚么。

  听出沉力辰的声音带点睡意，萧育真停下原本的话题，『睏了？』

  沉力辰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被闷住，听上去温顺的很，「嗯，你继续说。」

  拿手机拿得累了，沉力辰接了耳机，戴上去继续和他聊。

  楼下的麻将声、谈话声还在继续，他耳边却只有萧育真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他停下滔滔不绝的嘴，沉着嗓音说道。

  「嗯，你也是，别太晚睡了。」

  像是捨不得，两人都没有抬手掛掉电话。

  「干嘛？我不掛你就不掛阿？」沉力辰的声音无力。

  『好好好，我掛嘛。』

  声音停下来，沉力辰以为对方掛断了，正打算把耳机摘下来。

  『沉力辰。』

  「······嗯？」

  『晚安。』

  趁着对方还没掛断电话，沉力辰也叫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听得出对方很认真，萧育真没有又冒出甚么令人气疯的话。

  「······会好起来的。」

  掛断电话，沉力辰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

  不知不觉间，沉力辰已经习惯了被萧育真黏着睡觉。

  寒假快点过去吧······

  次日醒来，萧育真看到沉力辰两个小时前发来的照片和讯息。

  ——猫。

  短短一个字，配上一张黑猫的照片，拍摄者骨骼分明的手摸着小猫的脸颊，牠瞇起眼睛，看起来被摸得很舒服。

  当天被沉力辰摸头的场景又回到脑里，萧育真回了讯息，起床把手机丢到一旁，进到浴室洗把脸冷静，顺便洗漱。

  ——喵。

  沉力辰看见对方回的讯息时，差点没被嘴里的午餐噎着。

  ——睡太久了，大猫咪。

  萧育真回到房间，传了讯息，换了套衣服。

  ——现在才十一点，还好吧？我还没发挥真实力呢。

  沉力辰恨不得把手机摔出去。

  ——拉黑、封锁，选一个。

  萧育真轻笑，听见敲门声。

  ——不都同一个意思吗？

  沉力辰的亲戚看见他在跟人传讯息，好奇的问在跟谁聊天。

  ——是阿，看你比较喜欢哪个说法。

  萧育真打开门，看见自家姊姊站在门口。

  沉力辰：「······某个脑残。」

  萧姊姊：「爸妈找你聊天呢。」

  晚上七点，沉力辰被拖着玩几局牌才能上楼洗澡。

  头发还滴着水，看见几十封未读讯息。

  ——沉力辰。

  一整排全是萧育真在叫他的名字。

  ——真想被我封锁阿？

  一回讯息，萧育真立刻就打了电话过来。

  还没开口骂人，萧育真一直在另一头叫他的名字。

  『沉力辰、沉力辰、沉力辰、沉力辰、沉力辰——』

  「再叫我掛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