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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2 / 2)


  雷刹咬牙切齿:“裴叔,休要胡言。”返身进屋换了一身胡服,颇为恼怒地道,“不过同在司中当差,有些往来?”

  裴叔更加高兴了:“原来熟识,那倒也算得知根知根。”

  雷刹气结:“你老怎知她是女子?”

  裴叔笑起来:“哪个郎君会为着糕点请人赴宴,有这些巧思的,定是个女娘。”

  雷刹逃也似得牵了马出门,老叔见到他,揖了一礼,道:“郎君请。”

  .

  山中寒来早,远看已是一片萧瑟,山脚更是枯草茫茫,那几处孤坟魂幡随风飘摇,有浑身缟素的未亡人在那哀哀哭泣。

  雷刹眼皮都懒得一抬,问道:“老叔,那女鬼,你们寺中便不管?”

  老叔无奈道:“她也不曾作恶,不过诱一二好色之徒,吓他一吓。”

  “夜宿豪宅,醒来身处坟堆,怕不吓出人命?”雷刹哼了声。

  老叔道:“至多病上十天半月,若出人命,寺主不会放任不管。”

  倒是哭坟的女鬼远远看见雷刹,大惊失色,身形飘忽,瞬间遁入坟中,不见了影迹。老叔叹道:“副帅吓到了她。”

  雷刹语结:“原来还是我的过错。”

  老叔顿笑,他将雷刹送到寺中后院,躬身道:“副帅知晓去路,小人先告退。”

  雷刹也不与他客气,循着小道过门绕到了风寄娘所住的小院,见院门敞开,跨过门槛便见风寄娘在一棵老桂下拿着一把花锄锄地。

  “冬日能种得什么?”雷刹出声问道。

  风寄娘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嗔道:“郎君不出声,倒吓得奴家心悸。”又扶着花锄笑,“欠了郎君好酒,少不得挖出珍藏相待。”

  雷刹闻有好酒,系了袍角,拿过花锄:“你指了地,我来挖。”

  风寄娘随手一指,自己坐在阶前,道:“时日久了,记不大清,只知埋在树下,却不记得了究竟在哪处。”

  雷刹看她一眼,不由疑心她存心捉弄:“既是自己亲手埋的,怎会不记得何处?”

  “年长月久的,事事都记得清楚,那还了得?”风寄娘笑着反问。

  雷刹无法,只好在她指的那块地下锄挖酒:“风娘子言下似乎别有深意。”

  “副帅多心了,不过随口一说而已。”风寄娘拍拍裙角沾得泥土,捻去一片落叶,“奴家只记得埋的是难得好酒。”

  “说不得酒变老醋,酸得人牙倒。”雷刹挖了一个坑下去,也没见有酒,直起腰道,“你不会戏耍于我,哪来的酒?”

  风寄娘道:“左右不过树下,副帅既动了手,再辛劳一场。”

  “这也算得待客之道?莫非我是你家力夫?”

  风寄娘抱膝睨他一眼,笑道:“奴家哪来得这么俊俏的力夫,万金尚求不得。”

  雷刹瞪她一眼,又泄气:“我堂堂男子汉,不与女子计较。”

  风寄娘嫌干坐着无趣,搬了风炉蒲垫出来煮茶,轻煽着火,指挥雷刹道:“副帅挖酒,避着老桂的树根。”

  雷刹挖了几处仍没挖到酒,更回怀疑风寄娘捉弄,没好声气道:“说有好酒待客,连酒坛都不曾见到。”再下锄却小心了一些,这老桂枝干粗壮,结球般生了一树的金桂,清香扑鼻。

  “好酒如山中老参,自有意识,说不得知道副帅要吃它,遁在土中不肯现身。”风寄娘将自晒的桂花投入水中,戏言道。

  雷刹将树下挖得七七八八,挖得一身臭汗,霜色的皮肤浸了汗水,有如美玉生辉,他边挥锄边道:“朗朗乾坤,哪来得些许精怪。”

  风寄娘闻言,抬脸看看天,道:“乾坤朗朗,精怪自是避让。”

  雷刹停下动作,看牢她,拧眉问:“何意?”

  风寄娘回以一笑:“副帅何必明知故问。”

  雷刹凝眸沉吟,轻呼一口气,发泄似地重又在树下挖酒,忽问:“孟娘子与斛斛可还有缘?”

  风寄娘不答,壶中水沸开,顶得壶盖扑腾有声,许久,她轻叹:“一个身死,一个魂消。”

  所以,她们无缘。

  作者有话要说:  耽误了两天,明天双更补上,么么哒

  第44章 秋也过(二)

  雷刹将老桂下一圈的地挖了个遍, 锄头触到硬物, 唇边带了点笑意,道:“原来真有酒。”

  风寄娘叹气:“郎君总是生疑, 奴家岂是信口开河之人?”

  雷刹刨出酒坛,拿手抹去泥土,一掌拍开泥封, 清冽的酒香扑面袭人, 熏得人晕陶陶生醉,不由赞叹:“果然是好酒。”

  风寄娘在一张老旧的食案上摆开两只瓷碗,一碟香豆, 道:“可惜无肉,郎君将就。”

  雷刹拭净坛口,倒了两碗酒,酒色如水, 酒烈如割,过喉留香,入腹火烧, 又赞一声:“好酒,不知是哪家的酒?”

  风寄娘笑道:“风家酒, 别无分店。”她略有得意,唇角与眼尾扬起一点, 绯红的胭脂醉在那抹笑意里,比酒还要醇烈。

  雷刹执碗仰起头一饮而尽,烈酒涤尽心肠, 怀里似揣了一团火,烧得血液沸腾:“此酒何名?”

  “何年。”风寄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