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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抿了抿嘴,按捺下心头这股悸动。

  纵使知道眼前假象,可在季柯消失那个瞬间,竟仿若真的一般,令丹阳产生了动摇。

  意识海外,神剑冢内。季柯撑着下巴坐在丹阳面前,光明正大用美色入腹,便见入定中的丹阳,眉头忽然蹙了一蹙,长睫轻颤,像蝴蝶的翅膀。他在意识海中见到了什么,竟然会不安?

  季柯笑了笑,由着那颤动的睫毛,颤到了他心里。

  他伸出手,拨了一拨。

  便很巧地,丹阳睁开了眼。

  季柯的手指堪堪停在他眼前。

  丹阳:他歪了歪头,避开那只手,做什么?

  季柯眨眨眼,毫不心虚就将手伸了过去:摸你。

  丹阳确定了一件事,剑魔还是有些眼力的,起码它将季柯的一部分学得非常像。

  好色且不要脸。

  丹阳站了起来,见自身衣裳整齐,而对方坦着上身,便道:把衣服穿上。

  湿了啊。你脱给我穿?季柯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自地上站来,还是没能忍住把心中那点困惑给问了出来,你们进神剑冢,一定要穿如此正式?

  惊鸿于我如半身。丹阳道,理应值得尊重。

  季柯定定看他半晌,忽说:那我于你如什么?

  丹阳没有说话。

  季柯却大着胆子,去牵丹阳垂在身侧的手,并不计较丹阳瞬间凝重起来的脸色。他嫌命大?不,他当然不嫌。可他今天出门,本来就想着要做一些亲亲摸摸,甚或更亲密的事。丹阳可以不懂,他当然不能骗自己再糊涂下去。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它砍不砍下来。

  何况眼前的人今日从头到脚,都合够了他的胃口。

  幕天席地,你又着一身红妆。岂不是应该做些合情合理的事?

  丹阳无语,他唯一的正装只有两套,另一套更繁复,因着这件轻简一些,才穿了过来,竟被季柯曲解为什么红妆。这个人的脑子果然塞满了除修道之外的所有杂念。他侧过身子,冷声说:你若总是如此,如何修成大

  我又不用修你们的大道。

  谁料话未讲完,便被季柯阻断。

  丹阳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只手很好看,也很有力。若用它推出一掌,该用多少掌力,才能将人打开,又不伤根本?他如此思虑,却没有意识到,潜意识中,他是并不想伤了季柯的。

  季柯已经够了解丹阳了,眼见他若有所思,垂眸看掌,便知对方耐心到了临界点。他心知此事当速战速决,不能叫对方有余力或时间再思忖对策,故就着丹阳的手一拉,头一回将人拦腰抱了个满怀,笑道:你既肯带我进你剑门神剑冢,不如趁此机会,我也带你瞧瞧我的故土家乡。这才算是礼尚往来。

  丹阳微微睁大了双目。

  还不及推开。

  便觉身前一重。

  噗通一声。

  竟是季柯往后一仰,就着拥抱的姿势,一同栽进了湖里

  这山,是我喜欢的山。

  这湖,是我喜欢的湖。

  这个人

  湖中水流温和,淌过脸,就像是母亲的手。

  丹阳吐出一串气泡,便觉腰间被揽得更紧。而后后脑勺被人按住,身下那个一笑就满脸写着我现在要开始算计你的人就毫不客气地凑了上来。

  他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像是亘古不化的冰雪,千百年来,不知孤独地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人。季柯说,是我喜欢的人。

  丹阳瞳孔微微一缩,他的心又开始有一种动摇,就像是方才在意识海中看到那个季柯消失的时候,也像是之前发现季柯竟然没走的那个早晨。微微发烫,令他十分不习惯。

  水是凉的。唇是热的。对方亲了不算,还硬是撬开他的嘴角,非要与他唇舌纠缠。剑冢内,忽然响起一种特别的声音,像是剑身发出嗡鸣时的音调。雪山上的云雾散了开来,金色的阳光漫上山顶,地上的花开得格外艳丽。

  这一切,湖中的人自然已经不知道了。

  第52章 群英会始

  剑门内,盘膝打坐的元真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静坐半晌,披衣下地,走到窗边。木格窗被他支了起来,外头的风雪一下涌进了屋,令人神清气爽。今夜太华山中的灵气似乎格外活跃,稍一吸纳,灵气便争相涌入他经络之中,在体内欢快地周转。他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手心,就被暖意融成了水。

  是大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么?

  元真拈去指尖雪水,探出身子往远处望去,屋外楼阁飞檐上,白衣飒飒作响。四刃八锋剑在夜色中,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魔界天日总是显得格外暗,但逢到五月,有太阳的时候就多了,那时阿波额那的湖水温温凉凉,湖岸开满了蓝色的小花。魔界中人尊崇阿波额那湖,自然也尊崇这种花。为示敬意,便将这花纹在身上。摩罗那一激动时,身上蓝色的花纹就会显露出来。

  季柯也是。

  不过他身上只有一朵,隐在腰侧。

  那朵蓝色的小花在丹阳眼前一闪而过,他只是摸了一摸,身下的人顿时一颤。

  这是你们家乡的标志?丹阳记得,摩罗那身上也有这种花。

  季柯侧头看他:你知道你口中的家乡是哪里么?

  丹阳眨眨眼,答:他是魔将。

  季柯便问他:那我呢?嘴角噙着笑。

  他当然知道丹阳或许已经猜到,丹阳从来不傻,也不笨。只是,不管丹阳以为他是谁,他既然肯在顾挽之面前替他说话,只这一点,就足以令季柯今天不管死不死也要和这个大师兄说个清楚弄个明白。

  丹阳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湿透的头发便贴在了衣服上。

  随便你是谁。他说。

  季柯便张狂大笑起来,难得快意。

  果然是丹阳的回答。

  你放心。季柯道,我早晚告诉你。

  他二人躺在浅水处,一头墨发就氤氲在湖水中,随波逐流。方才自湖中探出头来,季柯就马上离开了丹阳的攻击范围,由着对方满脸愠怒。即便是生平头一回见,他倒也觉十分有趣。毕竟能令丹阳有喜有悲,实为难事。

  你生气什么?季柯道,老子又没让你吃亏。毕竟他还什么都没做,就是亲了个痛快而已。青蛙要慢慢煮,丹阳要慢慢熬。一下子做齐全套不一定有命回。

  丹阳道: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来太华山是为了什么?